感觸

感觸



我們三年前知道JJ的情況後，就已替她輪候「蕊展計劃」專門為亞氏保加症學童而設的小組訓練。今年終於取錄JJ，不過，學費不廉。我們雖知不符合減免學費的資格，但也遞交申請書試一試，希望機構會考慮我們有兩個自閉兒負擔重，或許能減一點。

機構負責人上星期打電話給我，說不能批JJ減免學費，因為有許多家庭收入比我們差得多。這點我當然理解，只是當我向負責人解釋，兩個孩子從來只獲得政府很少的資源援助，向來都是我們自行負擔絕大部分的訓練治療費用時，一時感觸，嗚咽得無法說話。

這一年來我以為自己很能坦然面對兩個孩子的問題了，卻原來在接骨眼兒上，內心深處仍有感傷。

前一個星期六我和外子帯了兩個孩子，參加我中學同學的聚會。自從兩年半前，有一次JJ在我的同學家門口哭鬧了半小時，無論如何都不肯進門後，我們已幾乎絕跡舊同學聚會。這回因為有一位同學從加拿大回港探親，我看見兩個孩子最近都有進步，於是決定帶他們參加。

其實SS和JJ當晚的表現算是不錯了，雖有一大群aunties, uncles在，JJ也肯進屋內，兩個孩子基本的打招呼禮貌都做到。JJ在鼓勵下，還向加拿大來的幾位「大」朋友提問了些問題；當然要他們跟其他人有更多的交流暫時還不行。

有同學問起我們孩子的情況，我也不諱言把實況相告。大家都紛紛安慰我說覺得SS和JJ比幾年前好多了，一位還未結婚的同學甚至說看不出JJ有何問題。我只得解釋：「如果把她跟同齡的孩子放在一起，你就會看出她的不同。」

後來一位久未露面，向來順境、家庭小康的同學來到，絮絮地談到她怎樣栽培兒子，使他學業運動如何出色，順利考取傳統名牌中學，但她還不大滿意。同學們問她為何不多生一個孩子，她答：「我妹妹僱了兩個傭人，自己又不用工作，照顧兩個孩子仍感辛苦，連她也說一加一不等於二；我哪兒敢再要。」我衝口而出：「是呀，我家養育兩個孩子起碼等於人家六七個」。其他的同學見狀，連忙打岔把話題轉開。

當時我並非有意衝撞同學，我不過是說了自家的實際情況。畢竟每個父母對如何養育兒女，都有其價值觀。而我們已盡了力，把所有的資源投放在兩個孩子身上，幫助他們克服障礙；無論孩子們將來如何，我們都無愧。倒是有位同學替我擔心：沒有積蓄，萬一有突發的事怎麼辦？我只回答目前我們是豁出去，到時再算吧。

誠然內心並非沒有掛慮，但正如外子所提醒，我們有強而有力的後台――我們會把一切交給主！